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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回[3/3页]
贞不二,刚正不阿,周天子所以欣赏有加。正是出于爱才之心,因此一再劝降,既然刘将军如此不识抬举,本相也只能如实回去复命了。刘将军如此固执己见,执意不降,那么就只能兵戎相见了。”言罢拂袖而去。周廷构和孙羽见他要兵戎相见,吓破了胆,急忙挽留。孙羽道:“贵使留步,刘将军不能来面见贵使,的确是有难言之隐。”周廷构道:“事到如今,我们也不隐瞒贵使了,刘将军操劳过渡,以致病倒了,所以无法来见贵使,请贵使海涵。”两人连连作揖,卑躬屈膝之情形于辞色。自寿州被围困以来,刘仁瞻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坚守城池,一刻也不曾松懈。腰斩刘崇谏之后,派遣信使面见李景达,请求李景达准允自己出城与周军决一死战,让边镐接替自己镇守寿州。可是李景达不允,仍令他坚守寿州。刘仁瞻陷入绝境,加上操劳过度,精力交悴,再也无法支撑,终于一病不起。
刘仁瞻病倒,与王溥来说,自是天大的好消息,道:“既然刘将军病了,无法视事,那么本相就与你们谈罢。”周廷构道:“贵使请上坐。”孙羽也跟着道:“是啊,请上坐。”王溥以天朝上国宰相自居,也不客套,坐于上首。周廷构和孙羽反而坐于下首相陪。王溥道:“刘将军病倒了,这封就由你们转交给他罢。”周廷构接过劝降信,收入怀中。只听得王溥又道:“昨日紫金山先锋寨和金牛寨被攻破,南唐军死伤三四千人,两座营寨被付之一炬,化为灰烬,想必二位已经知道了。”周廷构颔首道:“已经知道了。”王溥又道:“周天子亲临战场,周军狼虎之师,兵锋所到之处,如沃汤滚雪似针穿朽帛,攻无不克,战无不胜,此一战只是牛刀小试而已。”一开口就咄咄逼人,此正是威之以胁。紫金山上的南唐军打了败仗,孙羽和周廷构无言以对,相顾黯然神伤。王溥又道:“你们一定在想,既然周军打了胜仗,为甚么不乘胜追击,竟然反复劝降?”瞥了两人一眼,自问自答道:“周天子心怀仁慈,有悲天悯人之襟怀,亦非穷兵黩武好战之君,为了使军民免受伤亡,因此极力劝降。你们试想一下,寿州粮食罄绝,疲态尽显。紫金山上的援军刚刚吃了败仗,军心离散,士气低落,何以抵挡十余万周军雷霆一击?”声情并茂,正是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。周廷构和孙羽自知仗打到现在,胜负已见分晓,相顾摇头叹息。
王溥又道:“君无戏言,周天子许诺,只要投降,原南唐文武官员,一概留用。周天子雄才大略,两位若拨乱反正,投靠明君,官位只会节节高升。”这是投其所好,诱之以利。周廷构和孙羽对望一阵,互相交换眼色,最后周廷构道:“其实不必贵使说,咱们也有自知之明,寿州是守不下去了,可是毕竟我们不是主将,无法发号施令。”王溥微微一笑,道:“二位若是诚心投降,一定会有办法的。我先回去复命,静候你们的消息。周天子虽然好脾气,可是帐下的大将们未必好性子,你们不要借故搪塞。”言罢昂然而去。送走王溥之后,周廷构和孙羽回到官署,孙羽道:“你怀里的招降书其实也是最后的通牒,若再负隅顽抗,只怕周天子不会再有好脾气了,令旗一挥,寿州旦夕可破。刘将军病倒了,无法视事,何去何从,你这个监军该做决断了。”周廷构虽然想投降,可是又不愿担背叛南唐的名声,沉吟片刻,道:“我只是监军,虽然刘将军病了,毕竟还在,不如咱们一起去与他商量商量。”孙羽皱眉道:“你是知道刘将军秉性的,宁可粉身碎骨,也决计不会投降,与他商量投降事宜,不被腰斩才怪,刘崇谏的事,你这么快就忘了吗?”两人愁眉苦脸,相对枯坐。孙羽脑中灵光一现,道:“这么大的事,咱们都做不了主,不如请刘崇谅、刘崇赞来商量商量。”周廷构心中大喜,心想这是个好主意,当即遣人去请刘氏兄弟。ωωω.мχƒ∂χχ.¢σм
过了一阵,刘崇谅和刘崇赞来到官署。刘崇谅问道:“二位叔伯要咱们来此,不知道所为何事?”周廷构拿出招降信,道:“这是周天子写给你父亲的信,你们看看罢。”刘崇谅仔细看了一遍之后,又交给刘崇赞,问道:“二位叔伯是降还是不降?”孙羽道:“你父亲是主将,降或不降,原本该他定夺,可是如今病倒了,你们是他的儿子,何去何从,你们拿主意罢。无论是战还是降,咱们都不会反驳。”刘氏兄弟见他把这个棘手的难题抛了过来,好生委决难下。其实事到如今,除了刘仁瞻,阖城军民没有不想投降的。刘氏兄弟当然也不例外,只是深知父亲忠于南唐,如果做主投降,下场必定和刘崇谏一样。
周廷构见他们两兄弟优柔寡断,不禁心急如焚,道:“周天子御驾亲征,其用意不言而喻,就是要得到寿州。外面十多万周军磨刀霍霍,军威之盛,从所未见。寿州只是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小舟,再也经不起风浪了。刘将军镇守寿州为的是甚么?还不是为了保护阖城军民免受杀戮。一旦执意不降,惹怒周天子,必然下令攻城。兵锋所到之处,无一幸免。为了阖城军民,你们就答应投降罢。”刘崇谅早知大势已去,不投降唯有死路一条,摇头道:“不是咱们不降,只是过不去家父这一关。”孙羽道:“刘将军病倒了,你们以他的名义投降,生米煮成熟饭,他也只能顺应天意民心了。”刘崇谅和刘崇赞一点不傻,对望一眼,均想:“你们口口声声说道投降就是保全阖城军民,似乎大义凛然,为国为民。却要我们当家做主,其实是自己怕担叛国的罪名,要我们背这口黑锅罢了。”两人看穿了他们的心思,自是不愿起草降表。刘崇谅道:“家父虽然病了,可毕竟是寿州主将,咱们一起去与他商量,苦口婆心,终要说服他。”周廷构道:“好罢,无论如何,今天也要说服刘将军。”
回到府邸,走进内室,只见刘仁瞻躺在榻上,脑袋下枕着厚厚的枕头,双眼虽然睁着,可是迷离浑浊,没有一丝光采。他忽然中风,已然瘫痪,直挺挺的一动不动。刘夫人正在喂药,他嘴巴不能张开,只能一汤匙一汤匙的灌下去,倒有大半漏了出来。周廷构问道:“将军好些没有?”刘夫人神情哀伤,轻叹一声,摇了摇头,道:“还是老样子,一点没有好转。”刘崇谅道:“阿娘,咱们有事与父亲商量。”刘夫人点了点头,转身出了内室。
刘崇谅小心翼翼道:“父亲,周天子刚刚遣使送来招降信,这是周天子的亲笔信,孩儿念给你听听。”看了刘仁瞻一眼,见他神情没有变化,于是念道:“刘将军亲启:昔有李景武忠心社稷,今有将军宁折不挠。然李景昏聩无道,奢靡无度,诚非明君。将军刚正不阿,朕甚欣赏之。为将军令名之计,为阖城军民存亡之计,望将军弃暗投明。彼若来降,一切如故,依旧镇守寿州。朕拂尘相迎,愿彼早日来归。”‘景武’是唐朝名将李靖的谥号,柴荣在信中把刘仁瞻与他相提并论,显而易见,欣赏有加。孙羽道:“咱们知道将军宁死也不投降,可是没有粮食,军民都要饿死。周军军威强盛,兵锋所向,无人能撄其锋锐。除了投降,咱们已经无路可走了。”刘仁瞻虽然瘫痪在床,口不能说,身不能动,可是心里十分清楚明白,他们这是劝降来了。不但孙羽和周廷构求生心切,毫无气节,就是两个儿子也背叛了自己。他痛恨自己这个时候病倒了,不禁泪水滚落。刘崇谅和刘崇赞当即跪下,抱头痛哭。刘崇谅道:“父亲,但凡有一点办法,咱们也不会投降,求你原谅。”
次日,寿州城上竖起了降旗。刘崇谅等人身穿白衣,走出城门。他手捧降表,走在最前面,后面依次是刘崇赞、周廷构和孙羽。刘仁瞻躺在床板上,虽然双眼紧闭,犹是老泪纵横。天空中墨云叆叇,军民也都心情沉重。
来到行宫,众人跪下,刘崇谅将降表举过头顶,顿首道:“清淮军节度使刘仁瞻向陛下请降。”孙延希这次随军服侍饮食起居,当下接过降表,呈给柴荣。柴荣看了一遍,道:“都起来罢。”走到刘仁瞻身旁,温言道:“将军甚么都不要想了,安心养病,朕以后还要委以重任。”刘仁瞻死志已绝,仍然紧闭双眼,似乎充耳不闻。柴荣道:“抬刘将军下去。”那四名士卒当下抬了刘仁瞻回府。柴荣又道:“杨信。”右羽林军统军杨信躬身道:“臣在。”柴荣又道:“刘将军病愈之前,暂时由你署理清淮军事务,周廷构、孙羽,你们先做他的副手,日后再酌情除授官职。”周廷构和孙羽应声说是。柴荣又道:“听说饿死了很多人,朕于心不忍啊,即刻拨运粮食,先让军民们吃顿饱饭。从前有的百姓听从南唐的指令,藏于深山湖泊之中,自备衣甲,与禁军为敌,杀死打伤禁军。以前事既往不咎,招抚他们归家,各事生产。城里的军民除了犯死罪者,一概赦免。”刘崇谅等人当即跪下谢恩,道:“天恩浩荡,吾皇英明!”
寿州举城投降,接下来就是攻打紫金山了。柴荣调兵遣将的时候,紫金山上的南唐军早已炸开了锅。千辛万苦驰援寿州,想不到寿州竟然先投降了,有的人愤愤不平,有的则打起了退堂鼓。朱元与许文稹、边镐离心离德,当夜率领部下投降。次日周军大举进攻,南唐军惨败,死伤无数,投降者更是过万,许文稹和边镐被生擒。
这天孙羽手捧除授刘仁瞻为天平军节度使兼中书令的制书来到刘府,刚进府邸,就听到哭泣之声,原来刘仁瞻已经与世长辞了。他心中一阵难过,祭拜之后,回到行宫复命,道:“陛下,臣刚到刘府的时候,刘将军就已经与世长辞了,刘夫人也自尽殉节了,还有数十名将校士卒自杀陪葬。”刘仁瞻最终还是不能为自己所用,柴荣心中唏嘘不已,也惋惜不已,长叹一声,道:“追赠刘仁瞻为彭城郡王,找个风水好的地方,厚葬了他们夫妇,连那些自杀的将校士卒也一并厚葬了。”为了旌表刘仁瞻忠心不二,下诏改清淮军为忠正军,杨信任节度使。南唐不甘其后,也追赠刘仁瞻为太师、中书令、卫王,谥号‘忠肃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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