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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二回[2/3页]
领了,就此别过。”
赵匡胤见他还在气头上,于是道:“今日之事,下官也是刚刚才知道,下官执意推辞,可是陛下不允,韩通可以作证。驸马如果不信,下官可以请韩通来对质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于下官而言,驸马就是贵人,没有你当初的举荐,没有你一路提携,下官不会如此顺风顺水。驸马恩德,下官铭记于心,永世不忘。”听了这段剖明心迹、推心置腹的话,张永德心中怨气也消弭殆尽了,跃下马背,道:“陛下同时褫夺我和李重进的兵权,的的确确叫人摸不着头脑。其实这些年我也累了,去澶州做节度使,山高皇帝远,无拘无束,倒也逍遥快活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京师不比地方,权贵多如牛毛,错综复杂,叫人眼花缭乱。再说伴君如伴虎,你好自为之。”言罢翻身上了马背,道:“我该走了。”赵匡胤拱手道:“下官恭送驸马。”张永德笑道:“若是还记得我,可以给我写信。”赵匡胤道:“下官会经常写信的。”张永德朗声一笑,驰马而去。
赵匡胤回到殿前司,远远看见石守信、王审琦、赵普等人东张西望,似乎在寻找等待甚么。张琼眼尖,看到了赵匡胤,当下箭步而上,接过缰绳,笑道:“殿帅,听说你晋升都点检了。”赵匡胤微微一笑,道:“消息传的真快,你是听谁说的?”张琼道:“你一出皇宫,这消息就传出来了,掌书记差人找你,可是找遍了东京城也没有找到你,可急死咱们了。”赵匡胤下了骏马,道:“我出城去送驸马了。”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赵匡胤走进正堂,赵普指着上首座椅,道:“太尉请上坐。”从前一直都是张永德坐在这张椅子上,赵匡胤做梦也想不到,有朝一日,自己能取而代之。当坐下的那一刻,众人行礼,齐声道:“见过太尉。”赵匡胤恍在梦中,不禁百感交集。他微微一笑,道:“我升任都点检,都指挥使一职空缺出来了,明日就向陛下上表,石守信升任都指挥使,王审琦升任都虞候。”石守信和王审琦大喜过望,齐声道:“多谢太尉。”赵匡胤又扫视众人,道:“大家都能升官,一个也少不了。”众人闻言,不禁欢呼雀跃。赵普笑道:“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,不日太尉就要迎娶彰德军节度使王饶之女,到时候大家都到府上吃喜酒。”张琼道:“就算太尉不请我,我也会去吃喜酒的。”
赵匡胤笑道:“大家都等着升官罢,现在各司其职,该操练军马***练军马,该整理文书就去整理文书。”顿了一顿,对赵普道:“跟我来。”两人来到二堂,赵普知道他一定有机密要事要说,顺手关上了门扉。赵匡胤坐下,道:“陛下褫夺了李重进和驸马的兵权,让我和韩通分掌禁军,我一直没有想通,你帮我梳理梳理。”赵普道:“太尉问过陛下没有?”赵匡胤道:“我问过了,可是陛下含糊其辞,甚么也没有说。”赵普一边踱步一边沉思,自言自语道:“兵权一直在李重进和驸马手里,毫无征兆就让他们出任节度使,确是不可思议。”赵匡胤道:“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事,我和韩通都只有统兵之权,没有调兵之权,调兵之权在三位宰相手里。要想调遣军马,除非有三位宰相的公文,否则调遣不了一兵一卒。”赵普皱眉道:“没有调兵之权,你这个都点检徒有其表,似乎没有多大实权,说句难听的,就是个空架子而已。”赵匡胤苦笑一声,道:“谁说不是?其实归根结底,我这个外人还是不如皇亲国戚。分别的时候,驸马说了一句‘伴君如伴虎’,帝王心术,咱们做臣子的怎能猜透。”赵普道:“照我看来,既来之则安之,陛下除授都点检,你就踏踏实实的做。”赵匡胤喟叹一声,道:“我以为做上都指挥使就算到顶了,想不到还能一步登天,执掌殿前军,当真做梦也想不到。”м.мχƒ∂χχ.¢σм
范质入殿道:“启禀陛下,淮南连日大雨滂沱,长江、淮河及多处河流水势暴长,多地洪水泛滥成灾,灾民多达五万。”柴荣道:“急命本官救助灾民,立刻向灾民拨发粮食。灾民已然受灾,不能再让他们受饿了。”范质深有顾虑,道:“受灾的地方今岁肯定是颗粒无收了,万一灾民们还不上粮食,就是巨大的亏空。”柴荣见他迂腐,正色道:“朕没有想过要灾民们还粮食,百姓们都是朕的子民,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子民挨饿,而无动于衷?立刻拨发粮食,不可饿死一个灾民,这事朕以后还会过问的。还有就是警告官员们,不得趁机贪污粮食。有人敢打赈灾粮的主意,朕绝不姑息。”范质应声说是,退了出去。
柴荣接着批阅四方奏表,这时符妃走了进来。她神色戚伤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啜泣道:“陛下,玉儿...”话犹未了,‘哇’的一声哭出声来。‘玉儿’是柴荣小女儿的乳名,还不到一岁,柴荣视若掌上明珠,最是疼爱。柴荣急道:“玉儿怎么了?”符妃道:“玉儿...夭折了。”柴荣惊闻噩耗,脑中‘嗡嗡’一阵作响,接着一片空白。符妃见他面无表情,似乎魔怔一般,道:“陛下,陛下...”柴荣惊醒过来,大叫一声‘玉儿’,奔向后宫,抱起玉儿,一边呼唤着乳名,一边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粉嫩的脸颊,要温暖她,使之醒转。但是玉儿已然夭折,再也醒不来了。柴荣哭的撕心裂肺,肝肠寸断,忽然眼前一黑,不省人事。
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黄昏。他幽幽睁开眼睛,眼前景象有些模糊不清,想要叫人,可是嗓子眼里似乎被堵住了,发不出声音。欲要坐起,四肢百骸却没有一丝力气。除了尚能呼吸,竟然无法动弹一下。虽然昏迷了一天一夜,可是眼帘涩重,不由自主又闭上眼睛。郭威、圣穆皇后、宣懿皇后、宜哥、王朴、玉儿诸人音容笑貌接连浮现。他一惊而醒,猛然睁开眼睛。平复一下心情之后,陷入沉思之中。
不知何时,两名宫女和王继恩跟随符妃走进寝宫。符妃喜道:“陛下终于醒了。”柴荣躺着难受,于是道:“扶朕起来。”王继恩当下将他扶起,符妃忽然跪在地上,柴荣大惑不解,问道:“你这是做甚么?”符妃哽咽道:“我没有照料好玉儿,请陛下责罚。”柴荣喟叹一声,摇头道:“我与玉儿父女缘分浅薄,你没有错,起来罢。”两名宫女扶了符妃站起,柴荣道:“朕要与符妃说话,你们都出去。”王继恩和两名宫女当即退下,掩上宫门。
柴荣道:“挨着朕坐下。”符妃依言坐到柴荣身畔,柴荣握着她的右手,道:“你没来之前,朕想了很多,现在的身体比起出征收复燕云失地的时候,已是天壤之别,朕的病怕是无法好转了。”符妃心中刀剜一般,垂泪道:“陛下不要吓我,你是天子,诸神庇佑,必能渡过这个难关。”柴荣苦笑一声,道:“我虽是天子,但是在老天面前,毕竟是凡人。凡人都有生有死,朕也不能例外。”符妃方寸大乱,担心不已,道:“万一陛下殡天,留下咱们孤儿寡母,该如何是好?”柴荣神情坚毅,道:“因此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,把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。我归天之后,理所当然是宗训继承皇位,可是他不到六岁,不谙军国大事,你要留意国事,悉心辅佐,只到他成年。”符妃应声说是。柴荣又道:“宣懿皇后临终之际说过,立你为后,其实早就该立为皇后了,朕现在就去文德殿下诏。”来到文德殿,接连下诏立符妃为皇后,立四子柴宗训梁王、特进、左卫上将军,是为皇储,立五子柴宗让燕国公、左骁卫上将军。
次日柴荣乘坐御辇登上宣德楼,眺望开封城,阴翳蔽日,天色显得灰蒙蒙的。修筑的新城已经粗具规模,轮廓清晰可见。假以时日,一座崭新的开封城就会拔地而起。斯时的开封规模宏大,气象万千,必是万国来朝,四方辐辏。然则自己病入膏肓,来日无多,能否亲眼看见新城建成,实难预料。
当晚寅牌时分,柴荣醒来,太监们都各自找地方睡了,因此静悄悄的。柴荣睡的太久了,浑身难受,于是坐了起来。这一下用尽了浑身力气,累的气喘吁吁。他披上外衣,在宫内缓缓踱步。察觉到夹室里隐隐约约传出呜呜哭泣之声,当下道:“是谁?”一名太监匆忙而出,跪在地上,道:“陛下,是我。”柴荣认得他是服侍寝宫的喜儿,但见他双眼红肿,脸颊上挂着泪痕,问道:“你躲在夹室里哭甚么?”柴荣对待大小太监十分峻厉,从来都是不假辞色,将孙延希凌迟处死,便是明证。大小太监们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,无不提心吊胆,便是呼吸也不敢大声,生怕出一点错。
喜儿以为自己冲撞到了柴荣,害怕责罚,连忙跪下,道:“小人知罪,求陛下开恩。”柴荣道:“朕没问你的罪,问你为甚么哭?”喜儿一阵心酸,耸了耸鼻子,道:“小人的阿娘死了,小人心中难过,因此躲起来偷偷哭泣,不想惊到了陛下。”柴荣问道:“既是阿娘过世了,为甚么不回去奔丧?”喜儿眼睛一红,道:“小人没有钱,回不了家。”柴荣叹息一声,道:“去内库领五贯钱,回家奔丧罢。”喜儿见他大发慈悲,惊得呆了。反手掐住自己小腿,生疼生疼的,看来不是做梦。醒过神来之后,觉得柴荣是最仁慈的君王,磕头道:“谢陛下,谢陛下。”站起之后,扶了柴荣坐下。柴荣问道:“怎么还不回家?”喜儿道:“宫门已经锁了,小人出不去,明天再动身。”
柴荣点了点头,道:“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太严苛了?”喜儿答也不是,不答也不是。只听得柴荣续道:“都说太监没有家室没有子女,无欲无求,其实并不尽然,你知道朕为甚么凌迟处死孙延希吗?”喜儿道:“他贪污工钱,败坏了陛下的英名,这种人死不足惜。”柴荣道:“朕要你们观刑,看似残忍,其实用心良苦,要你们记住教训,本本分分做人。”喜儿欠身道:“小人记住了。”柴荣不再言语,吃力的站起身来。喜儿伸手搀扶,问道:“陛下要去哪里?”柴荣道:“朕乏了。”喜儿道:“小人服侍陛下上榻歇息。”柴荣点了点头,在喜儿搀扶之下一步一颤走向床榻。病体支离之下,腰驼肩塌,背影老态龙钟,再也不复从前龙骧虎步、凌云壮志、英迈神武、气吞山河之势。
这日柴荣预感大限将至,弥留之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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