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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回[3/3页]
卒也都死了。”柴荣闻言怒不可遏,霍然而起。交战以来,只有周军打得南唐军没有还手之力,还没有药材被劫、士卒被杀的事,于他而言,简直就是奇耻大辱。他拔出宝剑,厉声道:“甚么时候的事,为甚么不早点告诉朕?”盛怒之下,恨不得立刻杀到金陵。李谷道:“臣也是天黑之后才得到的消息,急忙来到行宫,但是陛下睡了,只得回去,打算明天再说。”军医道:“陛下,您的病还没有好,不可动怒。”李谷接过宝剑,放回架上,道:“是啊,陛下病了,不宜动怒。”
柴荣道:“不但差药材,粮草也不充足,再催。”李谷道:“陛下明鉴,淮南雨势无休无止,道路泥泞难行,转运极其困难。尤其渡过淮河的时候,南唐水军神出鬼没,防不胜防。药材和粮草过不了淮河,就到不了咱们手里。”柴荣道:“那就在护送粮食和草药的时候多派些人手,务必做到万无一失。”顿了一顿,想到了一件事,问道:“怎么不在淮南就地购买草药和粮食。”李谷道:“去年南唐洪水泛滥成灾,粮食原本歉收,咱们又购买了不少。各处店铺都说没有多少存粮,要买就要出高价,最高的竟然比起初高出五成了。”柴荣怒道:“这些奸商,他们这是在囤积居奇,故意哄抬粮价。告诉那些店铺,还是以原来的价钱卖粮,若敢藏匿或者哄抬粮价,搜出来一概充公。”李谷应声说是。
柴荣虽然不愿功亏一篑,但是粮草和草药不足,军械泡了水不能再用,染病的士卒与日俱增,雨势无休无止。就算他再怎么雄才伟略、雄心壮志,也斗不过老天。权衡再三,终于放弃了一些州城。只是放弃一些州城而已,而非退兵。他性情刚毅,有进无退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,既然决意吞并南唐,绝不会半途而废。周军接连从扬州、滁州等地井然有序的撤出。南唐军非但没有袭断退路,反而远远观望甚至主动让路放行,竟然没有一个大将阻扰。放弃州城,居然比攻打州城容易百倍。他带走了受伤和染病的将士以及殿前军,留下了侍卫亲军,把淮南战场交给了李重进。
临行之前,柴荣召见李重进,道:“雨势不知何时才能停歇,士卒接连染病,放弃一些州城是无可奈何的事,淮南战场就交给你了。”李重进道:“陛下放心,我不会让南唐好过的。”柴荣问道:“朕走了之后,你打算怎么打?”李重进沉吟片刻,道:“纵观南唐诸将,除了刘仁瞻,再也没有一个能打的了,我想继续围困寿州。”柴荣见他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,点了点头,道:“刘仁瞻是南唐的中流砥柱,寿州一旦攻破,南唐人的勇气也就垮了。”李重进道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柴荣道:“如果攻破寿州,不要伤害刘仁瞻,朕要降服他。”李重进大惑不解,道:“他是大周的死敌,害咱们死伤多少人,不碎尸万段、挫骨扬灰都已经便宜他了,陛下怎么能放过他?”柴荣知道他不谙其中的道理,于南唐而言,刘仁瞻是不折不扣的忠臣。试问为天子者,那个不想有这样宁死不屈的忠臣?此乃帝王驭人之术,运用之道,存乎于心,岂能喧之于众?他转开话题,道:“咱们吃亏就吃亏在没有水军,这次回去,朕要训练一支水军。等朕再来的时候,水陆并进,李璟必定大惊失色。”
滁州的周军接到撤兵的命令,即刻收拾行装,离开滁州。苗训面有忧色,道:“老将军如果能安心静养,说不定还能拖些时日。现在回去开封,一路上免不了颠簸,只怕...”言罢轻轻摇头。赵普道:“天子下令放弃滁州,咱们不走,就是等死。”苗训叹息一声,摇了摇头。赵普看了看紧闭双眼的赵弘殷,道:“军师,咱们出去说话。”两人走到房外,赵普道:“军师,实话告诉我,老将军真的没救了吗?”苗训叹道:“都怨我医道不精。”自责之情,形于辞色。赵普已经知道了赵弘殷已经油尽灯枯,寿数所剩无几了,道:“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军师已经尽力了,只盼老将军能撑着回到开封。”
正说之间,一名士卒走来,道:“军师,都虞候来信了。”说着递上一封书信。苗训和赵普看了一遍,赵匡胤在信上说,六合大败南唐齐王李景达之后,又去别处与南唐军交战了,又询问父亲的病情,并向二人问好。苗训道:“我也不写回信了,你告诉都虞候,陛下下令放弃滁州,我们先护送老将军回开封,请他毋以为念。”那士卒答应一声,转身而去。赵普道:“事不宜迟,咱们立刻随军出城。”苗训点了点头。两人牵来马车,扶着赵弘殷上车。赵弘殷问道:“这是要去哪里啊?”赵普道:“老将军,天子下令放弃滁州,咱们送你回开封。”赵弘殷思绪已经变得迟钝了,过了好久,马军已经出了官署,方才‘喔’了一声,道:“元朗呢?”赵普道:“天子派他去了别处,老将军不要担心。”赵弘殷点了点头,道:“他甚么时候能回开封?”
赵普道:“战局不利,听说天子也要回开封,小将军不久也会回去。过不多久,老将军一家又能团圆了。”赵弘殷殊无一丝喜色,轻轻摇头,道:“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。”赵普笑着安慰道:“老将军多虑了,您身子骨硬朗的很,挺过这一关,至少还能再活十年。”赵弘殷苦笑一声,道:“适才梦见回到洛阳老家了,这不是好兆头,想必我的寿数要尽了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。”赵普笑道:“老将军言重了,就怕粗手粗脚,没有照料好你。”
过了淮河,回到大周国境,赵弘殷的身体却急转直下,整日整夜昏迷。赵普见情势不妙,只得与苗训商量,暂缓回往开封,先在驿馆住下,再做打算。这天赵弘殷仍然昏迷不醒,但是出的气多,进的气少,呼吸之间已经不同以往了。赵普道:“老将军似乎不妙了。”苗训叹息一声,道:“为老将军准备后事罢。”挨到半夜,赵弘殷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,与世长辞了。赵普当即购买了一袭寿衣和一口上等棺材。为赵弘殷换上寿衣之后,装殓入棺。他自己也身穿素衣,披麻戴孝。苗训心中大奇,问道:“你为老将军披麻戴孝?”赵普道:“小将军把老将军托付给咱们,既然不在老将军身边,那么我就替他尽孝。”苗训见他所言在情在理,于是点了点头,道:“这样也好。”两人不再停留,运送棺椁回往开封。
来到赵家门前,前院用竹篱围起。杜氏正抱着不到两岁的赵德林,逗他说话。赵德林是赵匡胤的第三个儿子,如今已经牙牙学语了。贺贞正在浣洗被褥衣裳,赵匡义则在一旁读书,赵德昭则围着他玩耍。苗训道:“这里就是赵家了。”赵普点了点头。苗训走上前去,拍了拍门。过了一会,赵匡义打开院门。他认识苗训,叫了一声‘苗先生’。苗训问道:“老夫人在家吗?”赵匡义颔首道:“阿娘在家。”看到马车上一副棺材,一个陌生人披麻戴孝,心中大惊,问道:“谁在棺材里,是我阿爹还是二哥?”苗训道:“是老将军,老将军病故了。”赵匡义吓得不知所措,呆了一会,忽然嚎啕大哭起来,转头道:“阿娘,阿爹病故了,阿爹病故了。”杜氏抱着赵德林快步而出,贺贞也紧随其后。
苗训道:“老夫人,老将军病故了。”贺贞抱过赵德林,问道:“苗先生,元朗呢?”苗训道:“他还在南唐与南唐军交战,我们不在一处。天子下令放弃滁州,我们就先护送老将军棺椁回来了。”赵弘殷病故,赵匡胤生死未卜,贺贞又急又怕,不禁泪水簌簌而落。杜氏也是悲从中来,但是想到赵弘殷的后事要操办,赵匡义年纪太小,贺贞又没有主见,他们都无能为力。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不能自乱方寸,于是忍住不哭。走上前去,抚摸棺椁,道:“想不到你走得这么匆忙,也不见回家我一面。”悲痛之情,形于辞色。
赵普道:“老夫人节哀!”杜氏见他披麻戴孝,问道:“先生何人?”赵普欠身道:“晚辈原是滁州军事判官,小将军临走之前把老将军托付给我,我没能照料好老将军。”说着满面歉疚,低下头去。杜氏道:“你们千辛万苦护送老将军回来,多谢了!”赵普道:“小将军不在老将军身边,晚辈擅自做主,替小将军尽孝子之心,老夫人莫怪。”杜氏摇头道:“不怪,不怪。”赵普道:“现在最要紧的莫过于摆设灵堂。”杜氏道:“是啊,先摆设灵堂。”赵普道:“老夫人不要急,这些事晚辈来做。”言罢去左邻右舍请了八位男子,将棺椁抬进堂屋。接着又布置灵堂,购买白帛白烛。虽然诸事繁琐,但是他头脑清晰,做起来有条不紊。遇到不懂的地方,就与八名抬棺乡亲及苗训商量。
到了傍晚,灵堂布置完毕,贺贞等晚辈也都披麻戴孝了。杜氏一身素白,走到堂屋,只见赵普正在上香,赵匡义则跪在地上烧钱纸,道:“赵先生辛苦了半天,进屋歇歇罢。咱们家小,没有客房,你别见笑。你今晚就睡匡义床上,他来守灵。”赵普道:“老夫人言重了,晚辈不累,小将军不在,晚辈替他守灵。老夫人和匡义也都累了,请回房歇息罢。”杜氏摇了摇头,道:“我没有见到老将军最后一面,心里终究不舍,想多看看他多陪陪他。”又对赵匡义道:“你先去歇息罢,后半夜来换赵先生。”赵匡义答应一声,回房歇息去了。
杜氏烧了一摞钱纸之后坐下,道:“元朗的朋友我都知道,先生怎么认识元朗的?”赵普道:“晚辈先是刘词老将军的幕僚,刘词老将军辞世之后,天子令晚辈出任滁州军事判官,辅佐小将军治理滁州。”杜氏见他仍然站着,道:“先生坐下说话。”赵普忙了半天,早就累的腰酸背痛了,于是依言坐下,又道:“老将军原本随军攻打扬州,可是半道病了,不得已回家治病。想到小将军就在滁州,于是绕道探望。到了滁州,已是半夜时分。那时小将军刚刚攻下滁州不久,三更半夜之中敌情不明,生怕南唐军尾随其后,趁机偷袭,当时就没有放老将军进城。到了天亮,这才亲自迎老将军进城。老将军或许是受了凉,病情有所加重。自古忠孝难两全,小将军身负守城重责,不得不慎重行事,实是身不由己,请老夫人不要责怪。”杜氏沉吟不语,过了良久,方道:“谁叫他是朝廷的官,我不怪他。”赵普见她虽是女流,却深明大义,心中顿安。
杜氏问道:“元朗还不知道他爹病故了?”赵普道:“离开滁州之前,老将军病情倒也平稳。过了淮河之后,病情才急转直下,晚辈急忙遣人给他送信。可是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,小将军今天在这里,说不定明天又去了别处,送信的人找不找得到小将军还很难说。天子放弃了一些州城,小将军不久就会回来的。”杜氏道:“先生瞧这一家,老的老,小的小。元朗不在,出了大事,拿主意的人也没有。要不是先生忙里忙外,指不定乱成甚么样子,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。”赵普站起身来,道:“老夫人言重了,晚辈虽然认识小将军不久,但是彼此惺惺相惜,老夫人的家事,晚辈责无旁贷。”杜氏见他如此推心置腹,心中感激不尽,叹息一声,问道:“老将军临终有甚么遗言没有?”赵普回道:“老将军有一天曾经说过,做梦回到了洛阳。晚辈猜想,老将军是想落叶归根罢。”杜氏点了点头,道:“元朗回来之后,就送他回洛阳老家罢。”
无论哪个亲戚朋友上门祭拜,赵普都以孝子的身份回礼。他寡言少语,性情沉稳,把赵弘殷的丧事操办的井井有条。这还不算,在杜氏面前始终以晚辈自居,执礼甚恭。杜氏看在眼里,记在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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